第7章

等程亦辰感到医院，病床前已经围满程家人。

透过人群缝隙，他一眼瞧见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老人。

似是感应到他的到来，一直闭着眼睛的程奶奶努力睁开双眼，轻轻招手，虚弱说道，“是亦辰来了吗？”

程亦辰快步跑去，握住奶奶的手。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单独和亦辰说说话。”

屏退众人后，程奶奶努力起身，“乖孙孙，让奶奶再摸摸你的小脑袋。”

“亦辰，奶奶的身体自己知道。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

程奶奶拉起她的手，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喜欢语裴那孩子。但那孩子，不是你的良人...放下她吧。不然等奶奶不在了，你受欺负，谁替你做主呢。”

程亦辰明明失去了难过的能力，在奶奶突如其来交代后事般的啰嗦中，他仍然感到心中空荡荡。

“奶奶，我不喜欢她了。你好起来，好不好。我还想要以后结婚，你陪着我呢，好不好。”

“好，好。亦辰肯定是最英俊的新郎。”

他从病房退出，又单独找了医生询问，和奶奶自己说的一样，老人家已是大限将至。

程家人为了给奶奶冲喜，决定提前举办程母的生日宴会。

程亦辰根本没有心思，他静静躲在花园角落，明天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天，而奶奶身体也不好，自己怕是无法为奶奶守孝了。

默默收拢衣领，往自己房间走去。

日记本还躺在桌上，他拿起翻看，里面藏着以往无数个失眠之夜写下的奢望。

【如果喜欢上语裴的话，是不是不会被世人理解呢。可我真的好喜欢她。】

【今天，语裴说喜欢我，不是亲情之间的喜欢，而是恋人之间的爱，太好了。】

【和语裴出去约会的一天，她的唇是冰淇淋、是蛋糕、是糖果...】

【二十岁的生日愿望，希望爸爸妈妈、弟弟健健康康，还希望和语裴一生一世。】

......

程亦辰无声笑出声，释然将日记本每一页撕下来，点燃打火机烧毁。

笑自己的无知，也笑自己的卑微。

“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偷偷高兴吗？”

程亦炎摇晃着酒杯走近，“等奶奶不在了，看谁还喜欢你。爸爸妈妈，还有阮语裴都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抢。

程亦辰从旁边绕过，现在的程亦炎简直不可理喻。

被无视的程亦炎更是抓狂，他忍受不了一点忽视，朝程亦辰奋力一推。

他完全没想到程亦炎疯狂的举动，忙乱之际，扯着他一同落进了花园旁的游泳池中。

漫无边际的水铺来，迅速灌入他的眼、耳、鼻、嘴，他再一次感受到频死之际的绝望。

耳边传来众人的呼喊。

有谁会来救他吗？

阮语裴第一个发现异常，她看见程亦辰和程亦炎掉进泳池，利落脱下外套一跃而下，潜意识往程亦辰方向靠近。

“快救亦炎，他不会游泳！”程母在岸边着急大叫，“亦辰会游泳！语裴，先救亦炎。”

泳池水花四溅，只有身处其中的阮语裴看得清楚，程亦辰眼里的惊慌，知道他病症又犯了。

在他刚到程家时，也是一次意外，程亦辰失足掉到河里，还好路过的好心人把她救起，也是从那时起，明明是游泳校队的程亦辰，因为心理恐慌再也无法迈入水中。

一边是程亦辰，一边是程亦炎。

她左右为难，在一声声程母的呼喊中，最终咬牙调转方向快速捞过程亦炎往岸边游去。

临转身之际，朝程亦辰做出口形，“等我，我很快来救你。”

程亦辰在水中，各类感官被无限放大，呛水的难受太过痛苦，以至于他看到阮语裴过来又离开时，似有无数细针铺面扎来，细密的撕扯疼痛。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轻飘起来，拼命睁开眼睛，最后一幕却定格在阮语裴抱着程亦炎，

自己母亲仍在岸边嫌弃，“好好的宴会，被你搞成这样。”

他放弃挣扎，任由身体往下沉去，四面涌来的池水肆意灌入口鼻，七天前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再次袭来。

快了，很快了...

只要再过几秒钟，她就能够彻底解脱。

阮语裴安抚好程亦炎后，才重新跳入泳池，奋力捞过程亦辰快速往岸边游去。

程亦辰浑身湿漉漉躺在地上，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安静到就像睡着了一般。

阮语裴心中隐约不安，伸手想要去试探她的鼻息。

“亦炎，你怎么了？”

程母一脸担心扶着程亦炎，“语裴，你快过来！亦炎脸色不对。”

阮语裴起身前望了眼程亦辰，他身体一向健康，肯定没事的...

他和众人一起拥着程亦炎回到客厅。

程亦辰飘在空中，就这么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明明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却仍然觉得心脏某一处**辣的折磨。

威严厚重的声音响起：“程亦辰，随我回冥府。”

小说《黎明消散前我爱你》 第7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