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人生的仆仆风尘,不能够留一点回忆。】
【难舍又难分已无可追寻,烟消云散的往昔。】
……
祝予舟坐在傅承何的车上,静静地听完了这首《难舍难分》。
久别多年,再一次距离如此之近时,他们却对彼此都无话可说。
一方面是因为分别时间长,本就没有话题聊。
另一方面,其实从吃晚饭开始,她就觉得肚子有些疼。
上车二十分钟了,她疼的更厉害了。
祝予舟尽量不动声色,怕被身边的人看出异样。
城市灯火通明,夜空有霓虹灯闪过,高楼的大屏上不断播放着傅氏集团旗下的品牌广告,街道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却始终无法炒热二人之间的氛围。
终于,傅承何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你家住哪儿,发我地址。”
祝予舟想了想,回答:“你把我放前面那个地铁站吧。”
“……”
“不是,你别误会。”祝予舟发现刚刚自己那句话有些绝情了,于是解释道:“我是怕耽误你开会,你不是着急吗?”
“如果你一直推脱,那才会耽误时间。”
祝予舟没说话,她感觉肚子里像坠了一块冰冷的石头,疼的冷汗直冒。
她沉了一口气,悄悄用手压住了小腹。
“地址。”
“发发发。”祝予舟深呼吸,从包里翻出了手机。
傅承何侧目看了看女人,看见了她额角的冷汗。
祝予舟疼的厉害,耐性也被消耗殆尽,“我哪有您的微信啊……傅总。”
隔了这么久,他连个朋友圈都没发过。
肯定是换微信了。
等红灯的间隙,傅承何对着手机敲打几下,一条消息发送到了祝予舟的屏幕上。
“……”
……还真没换。
祝予舟惊讶之余偷看了一眼傅承何,然后定位了公寓的位置,发了过去。
然而还没开两个路口,祝予舟还是被磨人的腹痛折腾的弯下了腰。
换作别人,这种疼痛可能没有很严重,但她格外怕疼,反应也会比其他人要大一些。
傅承何皱眉,打着方向盘换了车道,把车调头。
“吃什么东西了。”男人语气冷静,虽是问句,但没什么情绪。
他想了一番,问题应该不出在祝家的那顿晚饭,毕竟他吃了一点事都没有。
祝予舟疼的顾不得其他,只能老老实实的与傅承何一问一答。
“可能是……下午喝了太多胖大海泡水……”
“胖大海?”傅承何顿了片刻,“在会议室喝的吗?”
“嗯……”祝予舟头靠在车门上,整个人缩了起来,“喝了五六杯吧……”
傅承何无语了一阵。
“喝那么多干嘛。”
喝了就是喝了,哪来那么多问题。
她腹诽,但没什么力气回答了。
“我送你去医院。”
“那你……开会……”
“你先担心你自己。”男人说完,脚上踩着油门提速了,“我联系熟人来帮你看看,送你进去后,我得回公司。”
他开会时间也快到了,确实没法等她看完病。
祝予舟理解,虽然她一点儿都不想去医院,但是比起自己颤颤巍巍的回家缩着,她更希望医生能直接解决她的痛苦。
路上傅承何联系了他熟悉的医生,到了医院,他把祝予舟扶了下来。
他一手揽住女人的胳膊,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身形不同于高中的时期。
那个时候虽然很高,但是营养跟不上,看上去很是消瘦。
出国后身边有了营养师,饮食变得科学健康,加上有了健身的习惯,如今的体格相比当年健壮了许多。
相反祝予舟,高中的时候她脸上还有些肉嘟嘟,几年过去,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她瘦了很多,下颚线也愈发清晰。
只是现在身体不适的她,荒唐的觉得自己在傅承何身边竟然显的有些小鸟依人,甚至还有一些弱柳扶风。
离谱。
但没办法,她直不起腰来。
明明身边扶着自己的人,当年才是那个直不起腰的人。
今天竟是他搀扶着她。
看来太阳真的会从西边升起啊。
医院门口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
裴奚哲跟傅承何算是老相识,他插着兜,看到不远处傅承何搀着人来,搀的还是个女人。
这场景实在是难得一见。
他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好在心中还有一些医德尚存,他象征性的迎了两步。
裴奚哲带着人往诊室走,并问道:“胖大海喝多了,导致肚子疼?”
“……”
“……”
“说话啊。”
傅承何:“嗯。”
祝予舟觉得丢人,但是她疼的脑瓜子嗡嗡的,说话都觉得吃力。
男人把她扶上了病床,抬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
此时一只手攀了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气不小。
傅承何蹙眉,看着女人低着头抓着他。
祝予舟:“你先走吧……傅总……”
“好。”
那你倒是放手啊。
“我一会儿……打车……”
她想说打车回家。
但是裴奚哲已经掏出了准备好的热水袋,塞进了祝予舟的怀里。
裴奚哲说:“问题不大哦,我开了药,你先捂捂肚子缓解些腹痛,好一点了就去药房取药就行。”
傅承何的手机响了,是助理的电话。
提醒他开会。
“我得走了。”
说完,傅承何小心的、慢慢的扒开祝予舟那双抓牢了自己的手。
女人只能双手捧着暖水袋,哭丧着脸躺在床上。
关上病房门时,他从缝隙里看见祝予舟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裴奚哲,发红的双眼里甚至还有些泪水。
她的声音黏腻绵长,让人心疼。
她问:“医生,真的会好一些吗?好疼啊……”
好疼啊。
车里,这三个字反复回荡在傅承何的脑海。
除了这句好疼,她的面容也始终挥之不去。
女人双眸蓄着眼泪,眼睛和鼻尖也红彤彤的。
委屈巴巴的模样,让他想起林默澜口中所说的比喻。
——像颗泡发了的红豆。
甜的发腻。
车里还有属于祝予舟的淡淡余香,熟悉的甜香在他的鼻尖沉浮。
气味最能勾起人的回忆。
若是站在林间树下,风起时带过的清香总会让他想起幼时的家,那时他跟着妈妈颠沛流离,有段时间住在一个小巷子里。
巷里人多,人好,她们都非常照顾傅承何母子。
夏日没有空调的夜晚,巷子里的邻居就会把自家的电风扇借给他们,他们只关上一扇纱窗,让晚风穿过整间屋堂,耳边伴着晚风和蝉鸣,他安静的睡在妈妈身边。
巷子里的大人们爱逗他,喜欢和他说话,总是对他说。
——承何啊,你快长大,带你妈妈过好日子。
风扬起树梢的气味,牵起独属他的童年夏日记忆。
车里留存的茉莉香,也会勾起属于他和祝予舟的那段过往。
这份清甜,是教室外的微风吹拂过她的发丝,带走她涂抹在颈间的茉莉香膏的气味。
是他恍惚昏暗,又闪着微光,在午夜梦回时会反复想起的气味。
想到这里,车已经开进了公司的地下车库。
男人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想找烟盒,可惜什么都没有摸到。
然而余光却看见副驾驶上,有细小的白光一闪而过。
伸手捡起细看,是本该出现在她发间的那只茉莉发卡。
傅承何伸出手,小心的把发卡放在掌心,一番犹豫后。
将它放进了口袋。
小说《他明明很讨厌我》 第9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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