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晓雾见云开 知否 著
已完结 落诗黎云翼
1
成婚第三年,我翻到了夫君来不及寄给他青梅的信。信上写着,【我同她成婚是因黎家须她父亲相助,她为人庸俗无趣,哪一点都比不上你。】【你性情纯真,我不愿我们之间与利益挂钩。】
字字句句刺得我泪眼朦胧。他念她单纯善良,不愿让她淌入候府的浑水之中。可他不知道成婚那日我也收到一封来信,是他皇叔告诉我会一直等我。后来看到我与他皇叔出席宫宴后,他却红着眼求我回侯府。
1.
桌案上一共有两封书信。
一封是黎云翼三年前写的,另一封正是今日写下的。
【悦儿,你被退婚一事我已知晓,我已决意择日便迎你入侯府。】
笔墨未干,字迹飘逸中透露着急切。
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刀扎在了我的心口。
嫁入侯府之后,黎云翼从未管过家务事,依旧做着那个潇洒快活的王爷。
我打发着奴才、伺候着公婆,操劳了三年的时间。
得到的评价却是一句庸俗无趣的评价。
苦楚的眼泪克制不住地流淌而下。
我收起书信,坐在房内等着黎云翼回来。
傍晚,黎云翼带了一身酒气,踏进门中便喊道,
“落诗,我有话同你说。”
“说吧。”我将那封信移到了他眼前,克制着内心的酸楚期待一个解释。
见到信他的酒劲消散了不少,将信当宝贝似地揣进怀中,横眉冷对着我,
“谁许你动我给悦儿的东西的?”
一口一个悦儿真是好生亲昵。
成婚至今他除了洞房那夜哄着我喊了一次夫人之后,都是连名带姓使唤下人般的语气。
我勾唇自嘲,原来只是他不情愿这般叫我罢了。
许是我的沉默让他发现了不对劲,他放下了信凑过来圈住了我,头蹭在我的发上诓哄道,
“为夫方才酒劲有些上头,夫人莫要见怪。信上内容都看到了?”
他牵住了我的手,语气比方才更要温柔。
“夫妻之间没有隐瞒才能走得更长久,既如此,那我便将我的想法告诉夫人吧。”
“我想纳悦儿进侯府,夫人的位置还是你的,她只是做一个平妻,嫁进来之后我也还会像平日这般宠你,可好?”
我挣开了他的怀抱,镇定地说。
“和离吧,昔日你迎娶我时曾说过不会纳妾,如今这是违背了誓言。”
黎云翼怔愣了片刻,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下一秒沉下脸来。
“落诗!你一女子妒心莫要太重了!哪家男子不纳妾的?!”
“当初为了你娶进门说些好听的话哄着你罢了!怎地?你这就立为信条供奉起来了?!”
心口处像是要被割裂。
当年黎云翼前来求娶我时,我爹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他便在院中跪了五日时间。
不吃不喝跪到差点晕厥来表明自己诚意。
为了让我放下心来,还亲自请媒婆来当着她的面对我跪着立下誓言。
“此生房中仅落诗一位妻,再不另娶。日后宠她爱她,与她携手相伴一生。”
进侯府那日他牵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此生只对我好。
可现在竟然告诉一切不过是为了诓哄我嫁进侯府的假话。
我对上他盛怒的目光,想要问他究竟对我有没有过一丝真心。
可听到黎云翼厉声。
“落诗!若不是我娶你进侯府,像你这样的为商之女只配做一个贱妾!”
“我把话放这儿了!悦儿我娶定了!至于你,和离永远不可能!顶多休书一份!”
他气冲冲去了偏院,我无助地跌坐在地失声痛哭。
原来并没有麻木,听到这些无情的话时还是会难过。
2.
我用了彻夜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天色刚亮,丫鬟便来传话婆母让我到前厅去伺候。
三年来,每每早茶都会被婆母叫到前厅去规训一番,不知听过多少嫌弃的字眼。
可今日我推拒道。
“劳烦知会母亲,我得了风寒身子不适,便不过去了。”
丫鬟轻蔑看我一眼,抬高嗓音说道,
“夫人还是过去吧,今日府中来了贵客,夫人要是不过去见见怕是老夫人会怪罪的!”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向来不喜我,这番话已经是威胁了。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我跟着丫鬟去了前厅。
踏入前厅时,我终于见到了黎云翼心心念念的那个悦儿。
老夫人亲热地挽着一女子的手笑道,
“悦儿这些年当真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大家闺秀的样子才配侯府夫人!”
见我进来时脸色一黑,呵斥道,
“丫鬟请了几次都请不动,当真是把自己当成主母了,连我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我深深地呼吸着极力将视线转移开,强装镇定地行礼,
“婆母,今日儿媳身子不爽来迟了。”
黎云翼站在程悦一侧看也没看我,冷哼一声讥讽道,
“昨日还好好的,母亲召见便身子不爽,真敬重长辈的好儿媳。”
转头殷勤地剥了橘子满眼含笑地喂进程悦的嘴里,带笑道,
“娘,悦儿嫁入侯府之后奉早茶就免了吧,早上让她多睡会。”
三年来婆母的为难他从来看在眼中,却没为我说过一句话。
可亲耳听到他明知奉茶是故意在为难人,能体贴程悦却无视我的处境时。
心口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心里没有我,我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婆母忙对着程悦承诺,“那是自然的,咱们府里有一个人伺候我成了。”
又对我呵斥,“过来奉茶!”
原来老夫人同黎云翼都会亲热待人,只不过不会对我这般而已。
强忍着眼泪,我走到老夫人身侧端起茶递给她。
要收回茶杯时,老夫人刻意将茶杯摔到我手心之中。
茶杯不稳摔了下去,滚烫的热茶泼到我的手心,我痛得浑身都在打颤。
黎云翼急忙将程悦拦入怀中,全然没看见我被烫伤的手。“毛手毛脚的!要是不小心烫伤了悦儿十个你都不够赔的!”
老夫人也连忙去关照着被吓坏的程悦。
痛感在我全身蔓延却无人在意。
只有我的贴身丫鬟跳了出来,红着眼眶愤愤不平道,
“老夫人惯会使唤娘子,三年来哪日缺过伺候早茶?娘子手都烫伤了侯爷也不知为娘子说一句话!”
躲在黎云翼怀中的程悦一改脸色,训斥红芙道。
“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议论侯府的老夫人?!上家法!若是不好好管教管教岂不是坏了侯府的规矩?!”
我连忙挡在红芙身前乞求黎云翼,
“红芙只是无心之举,她与我自幼一起长大见不得我吃苦,请侯爷饶恕她一命!”
黎云翼皱着眉垂下了眼,犹豫片刻对程悦道,
“家法有些太严峻了,丫鬟而已......”
程悦扯了扯他衣袖楚楚可怜地说,
“云翼,就是因为只是个丫鬟而已,现在若是不管教,我进府之后说不准就是欺负我了!”
我跪了下来扯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
“我与红芙是同情姐妹,你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用家法她会没命的!”
黎云翼凶狠地与我分开距离,对着下人下令,
“将红芙绑到后院家法伺候!”
我想拦却被他们扔进了房中关住,哭喊着敲打着门可没有一个人前来开门。
后院中红芙的哀嚎声一点点消沉下去,我倚靠在门边,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背哭到流不出泪。
我知道,侯府内再也不会有人替我说话了。
3.
我被关在院中整整三日的时间,没有一人前来看望过。
黎云翼驻足过院门几次,想要解开院门的锁时却被程悦又喊了走。
只落下冷冰冰的一句,
“就该让她长些教训。”
院门被打开那日,我有些恍惚地看着侯府的光景。
到处贴满了大红喜字,红艳艳的帷幕让砖瓦墙壁增添了喜气。
黎云翼背着手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态度依旧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这几日可反省过了?摆清自己位置没有?”
我木然呆愣地点头,“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还要去给红芙收尸,我脑中只有这一个念想。
见到我乖顺的回答,他却皱起了眉满脸怪异的睨着我。
他缓缓蹲下身子将我扶起,难得为我禅了禅衣裳上的灰尘,他哄道,
“你早这样乖巧便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我送你回房。”
我攥紧了拳想要骂想要哭,可喉咙沙哑眼泪红肿没有一丁点力气。
送到房中,我抓住他的手问道,
“红芙可安葬好了?”
他眼神避了避轻蔑地说,
“不过一个下人有何安置的?打死了扔到乱葬岗便好了。”
我再也站不住,踉跄往后栽了几步浑浑噩噩朝床榻边走去,面如死灰地赶人,
“你走吧。”
他拧着眉恢复了往日那番神态,只剩下蔑视与冷漠,施舍了一句。
“明日悦儿进门,她想要你去亲自去迎她,避免日后有人轻视了她,只要你来我便允诺你一个要求补偿你。”
像是在绝望中看到了生机,我重重点头,
“好,我去。”
隔日,我换上了最不喜的大红袍随着迎亲队伍去了程家。
看着阵仗庞大的接亲队伍,恍惚之间我想到黎云翼亲手操办的我与他的大婚。
那时侯府日子落魄,不像今日这般挥霍不尽的钱财。
他将传家玉佩卖了找绣娘为我定身制了一件嫁衣,轿子只有一顶却用心的镶满了我喜爱的珍珠。
他骑着马在轿旁边走边撒着花瓣,将我要经过的路铺成了花路。
下轿之后更是顾不上礼数周全,背着我进了侯府。
喜婆急忙要拦,他背着我转了几个圈笑着大喊,
“我终于娶到我心爱的女子了!”
巨大程宅牌匾将我从记忆中抽出,我踏入了程宅。
接到程悦,我伸出手去让她搭上,她在我旧伤未愈的手臂重重拧了一把。
笑话道,“夫人还是得多加重视自己的身子,你这伤还未养好未来怎帮我孝敬婆母?”
我忍着痛扶着她,一句话也未说。
走完这段路,就和黎云翼再也没有关系了。
我这样想着。
上轿前,程悦原本抓牢我的手突然松开磕到轿上吃痛地喊了起来。
“夫人,我知你心中有怨气但也是侯爷的安排与我无关啊,你怎能在这大喜的日子对我撒气呢?”
黎云翼听到她哭诉的声音,冲过来将她紧紧搂住对我嘶吼道,
“落诗!让你来迎悦儿不是让你来耍些肮脏的手段的!”
路人纷纷为程悦说话,
“真是个妒心中的恶妇!这样的女子谁会敢娶回家!”
“怕是主动请命来想残害新妇的!心思甚是歹毒!”
程悦达到了她的目的,我成功的被所有人厌弃厌恶了一遍。
我扯唇一笑并未反驳辩解,垂下头对程悦道歉,
“对不住,是我方才大意了。”
程悦轻推开黎云翼满意地点头,“快回去吧,别误了时辰,有些话我还是单独对你说好,别在旁人面前坏了夫人的名声。”
我讽刺地笑了笑,实在不知道黎云翼为何会觉得她单纯心善。
临走前,黎云翼对我警告道,
“要是再敢怠慢了悦儿,我定会好好惩罚你!”
默默地跟在迎亲队伍之中,一路走到侯府终于快要到尽头了。
黎云翼下马来接程悦下轿,我走到他跟前将怀中的和离书塞到了他怀中。
“任务我完成了,这是我要提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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