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山海奔向你 汪芯延 著

第1章

演唱会上邀请粉丝合唱环节，满场乱晃的镜头突然停驻在我面前。

我站起来慌乱摆手：“抱歉，我不太会唱你的歌，我是陪朋友来的。”

现场粉丝嘘声一片：“不是我家楷楷粉丝还坐什么内场前排，浪费资源！”

他只愣愣盯着我看，特写镜头里眼角微微发红：“有一首歌，你一定会唱。”

当天夜里，“情歌天王谢泽楷初恋女友”的词条冲上了微博热搜......

1

前一秒，闺蜜林静正在为没有抢到情歌天王谢泽楷的演唱会内场门票而痛哭流涕。

下一秒，粉丝群里有人加她微信免费送给她两张。

她跳起来抱着我又哭又笑邀请我一起去看。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我微微愣了愣：“我不去了林静，我平时不追星的。”

她拉着我的手眉飞色舞地说：“相信我江眠！你只要看一场，你一定会爱上他的！”

此时我坐在距离舞台不到五米的位置，躲在林静带来的巨大应援灯牌后面，悄悄打量着舞台上那个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情歌的大男孩。

他眉眼带笑，明明只是漫不经心看向远方，但却像只注视着我一人一样认真而专注。

正在走神，林静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剧烈摇晃起来：“啊！！江眠你发什么呆呢！你被选中上台参加粉丝合唱环节！快上去！”

我这才发现摄像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捕捉到了我。

大屏幕上的女孩回过神来呆愣愣地摆手道：“抱歉，我不太会唱你的歌，我是陪朋友来的。”

旁边的粉丝立马炸锅了：“拜托啊大姐！不是我家楷楷粉丝还坐什么内场前排，浪费资源啊简直！”

“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重新选一个粉丝吧！”

也有疯狂尖叫譬如林静这样的粉丝：“啊！！我就是她的好朋友！我可以代替她上台吗！”

粉丝们争执不休，没有注意到台上的人把吉他扔在一边，只愣愣盯着我看，特写镜头里能看到他的眼角微微发红：“就你吧这位小姐，你放心，有一首歌，你一定会唱。”

我被林静推上舞台，双腿先我一步做出反应走到他面前。

镜头给了我们俩一个特写。

我绞着衣摆浑身僵硬，他的微笑如春风拂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如擂鼓般的心跳：“江眠。”

“会弹钢琴吗？”

“会。”

随后他将我带到钢琴面前和我一起坐下：“下一首歌，我想唱我的成名作，那年夏天。”

然后他低声和我说：“你只要用简单的和弦跟着我的旋律就行。”

舞台徒然一黑，只剩一束追光灯打在我们身上。

四周安静下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

谢泽楷身上若有似无的薰衣草香萦绕在鼻尖，我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前奏一起，那些刻在我脑海深处的音符自然而然顺着指尖流淌出来。

每一个合声，每一次对唱，他的嗓音厚重，我的嗓音清冽，我们像是合唱了几万次那样默契。

直到最后一句歌词唱完，尾声渐弱。

一直安静听歌的粉丝们爆发出土拨鼠尖叫：

“这首歌是楷楷第一张专辑的同名主打歌，听说是写给他校园时期的初恋的，但是他从来没在演唱会上唱过！爷青回！”

“没想到男女对唱版本那么好听！还好我录像了！爱了爱了！”

“一个素人能唱那么好听！我耳朵怀孕了你们要负责！我有理由怀疑你们在假唱呜呜！”

下台前，他突然一把抱住我，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对我耳语：“江眠，好久不见。”

拥抱一触即发，他自然地把一张签名海报塞到了我怀里。

“谢谢你的精彩表演，江眠。”

我迷迷糊糊下了台，林静抱住我使劲儿蹭了蹭：“你抱了我爱豆，我抱了你，约等于我抱了我爱豆！”

随后她一脸狐疑地打量我：“这首歌是我爱豆古早时期专辑上的，传唱度不算太高，只有我们这些老粉会唱，江眠你深藏不露嘛！还说不是我们楷楷的粉丝。”

我没有解释，我的确不是谢泽楷的粉丝，我会唱是因为，这首歌，是我们高中时一起写的。

2

回到家时身上似乎还有那股熟悉的薰衣草香。

我打消了洗澡的念头，靠坐在沙发上，熟练地从最常搜索里点开了谢泽楷的微博。

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睡前习惯，可笑的是，我连关注他的勇气都没有。

十分钟前他发了一条状态：“她来看我的演唱会。”

配图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身穿景阳中学校服，普普通通的白色校服烫得板板正正，高高束起的马尾垂落肩膀。

虽然没有正脸，但光是一个背影就能看出几分亭亭玉立的味道。

我微微一悸，他口中的她，是指我吗？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我心碎了江眠！我家楷楷官宣了！我哭死！”林静的嚎哭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嗯？你从哪里看到他官宣的？”我不明所以，脸颊却有着微微发烫，这条微博虽说是有点暧昧但远远不能到官宣的地步吧。

她丢下一句“看微博热搜…”随即挂断了电话。

我这才发现，一个名叫许思甜的女歌手转发了谢泽楷的那条微博：“从学妹到师妹，终于等到这一天。”

我点开她的配图，一张是她手捧鲜花和谢泽楷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照片中两人笑容灿烂。

巧合的是她穿着景阳中学的校服，长长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和谢泽楷微博的背影照不谋而合。

另一张是今天演唱会她戴着鸭舌帽坐在台下的自拍，自拍中她巧妙借位，看上去像在亲吻谢泽楷的脸颊。

粉丝们炸了：“这是什么神仙组合！我只是看了场演唱会，没想到吃了一嘴狗粮！”

“音乐圈的金童玉女，配一脸！”

“高举异想甜楷大旗，我磕的CP成真了！”

我后知后觉，原来谢泽楷微博里的她，指的是许思甜啊。

她文字后面的红色爱心怎么看怎么扎眼，我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和衣睡去。

梦里我回到了高中时期。

我鼓励谢泽楷和我一起参加校园歌手大赛。

自己却在决赛时因为感冒咳嗽嗓子哑了，不得已退赛。

那是他第一次夺冠，我正在给他拍照留念时，那个拿了第二名的女孩红着脸把手上的鲜花递给了他：“学长好，我是高一三班的许思甜，你唱歌很好听，我可以和你拍个照吗？”

醒来时眼角有些湿润，原来许思甜就是当年在学校成天跟在我们身后的，小我们一级的学妹啊。

她微博里的那张手捧鲜花的合照，还是我帮他们俩拍的。

不过我有什么资格不爽呢？

曾经我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又和谢泽楷朝夕相对。

尽管被我改造后的谢泽楷身边总是环绕着各种各样的女孩，我也以为我们只是没有把对彼此的感情宣之于口而已。

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晚上没睡好，等我拖着行李坐上班车一路摇晃到祁县阳光中心小学时，竟然产生幻觉看到了谢泽楷。

我揉了三次眼睛，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明明欣喜若狂，我面前却是平静如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小心翼翼赔着笑：“我怕你对微博热搜产生误会，特意来和你解释的。”

3

我冷着脸不说话，他乖顺地跟在我身后。

陪着我给孩子们上课，和孩子们一起吃饭。

傍晚时和我们一起躺在山坡上看日落，他表情夸张地讲了几个笑话，把孩子们逗得哈哈大笑。

也终于让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咳咳，你们先回学校吧，我有点事情想和你们江老师说。”

不知道是因为晚霞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的脸有点红。

孩子们嘻嘻哈哈从山坡上奔跑而去，留我一人躺在原地。

嗐，这群单纯的孩子们，才一天就被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帅气哥哥收买了。

我们肩并肩躺着，谁也没有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我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变了很多，过去的你总是心事重重沉默寡言，认识你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讲笑话。这样很好。”

他却不想和我顾左右而言他：“江眠，我微博上指的那个人是你，我不知道许思甜为什么要发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微博，但是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和她的关系。”

“如果不是你给她错觉，她干嘛要上赶着和你官宣？”我对一个巴掌拍不响深信不疑。

想起昨天看到的粉丝扒的两人之间的甜蜜互动，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泛出密密麻麻的疼。

“江眠，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找到你吗？你不声不响消失那么多年，要不是我昨天演唱会一结束就悄悄开车跟着你在你家楼下坐了一夜。今天大清早又跟着你来到这所希望小学，我不知道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终究是心疼了。

抬起手刚想抚上他的侧脸，他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响了起来。

看着显示屏上的“思甜”两字，我的手堪堪停住，假装帮他拿掉身上的草屑从他肩头滑落下来。

“接啊，如果你不心虚，为什么不敢接。”一直响个不停的铃声让我有些烦躁。

他安抚似地拍了拍我的脑袋，接起电话。

“师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发那条微博。可是，这也是我爸爸的意思！”

“你没有经过公司同意就发了一条那么暧昧的微博，不仅违反了合同，你有没有想过粉丝会是什么反应！”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哭腔，但软软糯糯更像在撒娇。

挂断电话后，他揉着太阳穴无奈地解释：“我和许思甜都是星途娱乐旗下的艺人，星途娱乐的老板是她爸爸，江眠，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一个月，我只需要一个月......”

“不用了谢泽楷，我们本来就不是那种关系，你犯不着和我解释。”我打断他，脱口而出的话语语气冷硬：“起风了，我们走吧。”

谢泽楷走了，他很忙，能够抽出这一天来陪我已经实属不易。

听着汽车油门的轰鸣声，我躲在房间里咬住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那个自信到从来不把其他女孩放在眼里的江眠，终究被这些年接二连三的变故磋磨得患得患失了。

也许是想着谢泽楷哭了太久，梦里全是他的身影。

4

高一那年，我痴迷音乐，只要有时间都泡在学校琴房里。

那时候总有一个人躲在门外偷听我弹琴。

有一天，我播放着手机里的录音，悄悄开门把门外那个身影逮了个正着。

他戴一副土气的大边框眼镜，洗到发白的校服看上去很旧，脚上的板鞋甚至有些开胶。

我好奇地打量着他，直到把他看得满脸通红才笑着说：“同学，喜欢弹琴的话以后每天一起呗，别总是在门外偷听。”

“我......我很喜欢听你弹琴，但是我没学过钢琴......”他结结巴巴地解释。

这就是我和谢泽楷的初见。

他和我同级不同班，甚至我们的教室不在一栋楼。因为我在清北班，他在排名最末尾的普通班。

但在我的盛情邀请下，他开始每天和我一起泡在琴房里。

我也从他口中得知，他的父母在学校旁边的菜市场卖菜，他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贫困生。

“我很喜欢音乐，我想学艺术去参加艺考的，但是家里没有这个条件。”熟悉之后他向我坦白。

明明和我一样无忧无虑的16岁，他却因为自卑唯唯诺诺，沉默寡言。

“这好办！我这就给你找个音乐老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义凛然地说。

我把他带到办公室：“江老师，我给你找了一个极有天赋的学生，你免费指导指导他呗！”

他这才知道，我爸爸是这所学校的音乐老师。

我爸说到做到，开始免费给他上声乐课，教他弹吉他。

他进步得很快，就连我那极少夸奖人的爸爸也对他的天赋和勤奋赞不绝口。

高二时，谢泽楷在校园歌手大赛中夺冠，我兴奋地拉着我爸的手又蹦又跳：“我就说他会是你最好的学生吧！”

我爸只是略带揶揄地一瞥，就让我瞬间红了脸。

我给他补文化课，我爸给他上艺术课，三年后，他如愿以偿参加艺考考上了全国最好的音乐学院......

做了一晚上的梦，早上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刷牙时，谢泽楷拖着行李箱站在了我面前。

“江眠，我昨天已经回去把工作安排好了，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就陪在你身边。”他笑嘻嘻地看着我。

之后不管我怎么冷言冷语，他都赖在我身边不走。

因为阳光有活力，他很快就取代了我，成了孩子们最喜欢的老师。

我们似乎回到了学生时代，虽然多年未见，但相处起来却熟稔地仿佛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当我打开软件把花费了大半年完成的Demo上传后，立马就收到了无数粉丝的留言：“兮夜大大终于出来营业了，千年等一回！”

也有知名歌手和我互动：“说好的约歌呢？这首总该是我的了吧。”

下面立马就有粉丝出来调侃：“楼上的别想了，兮夜大大就没有哪一首歌不是为谢天王量身定做的！我有理由怀疑她是谢天王的铁杆粉丝！”

耳尖的粉丝立马问道：“兮夜该不会是恋爱了吧？整首曲子曲风如此欢快，粉色泡泡都快要溢出屏幕了，不是大佬的风格啊！”

看到这条评论时，我一口水呛进嗓子眼儿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有那么明显吗？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自从谢泽楷守在我身边，我多年来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下来。

5

一天清晨，本该来上学的班上最小的那个孩子没有来。

我心慌得厉害，那个孩子一直是走读，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要出门，翻过一座山来到学校。

我很怕她是在来上学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当即便请校长帮忙看着其他孩子，跑出校门去寻找她。

谢泽楷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边走一边喊她的名字。

终于在爬到半山腰时，听见一阵细弱的哭声。

女孩摔进了山涧里，不知道泡了多久，浑身湿淋淋的。

我眼眶一酸就要跑下去，谢泽楷一把拉住了我：“这里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太容易滑下去了。我去，你在山坡上等我。”

接着他毫不犹豫跑了下去，小心翼翼检查了女孩角度怪异蹩朝一边的脚后他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女孩把她背在背上，大汗淋漓地爬了回来：“这里救护车到不了，她的腿骨折了，我们现在开车送她去医院。”

我们带着女孩去到了最近的医院，还好救治及时，除了右腿骨折，女孩的身体没有太大问题。

完成手术后，医生一眼认出了谢泽楷，整个人非常激动：“楷楷你好，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我下意识想要躲开，怕粉丝误会我们的关系。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和我十指紧扣：“当然可以！”

女孩的父母进城务工，平时和年迈的奶奶住在一起。

为了不让老人担心，我们给女孩请了护工后开车回到村子里，找到了女孩的家里。

当我看着谢泽楷半跪在地上握着那个颤颤巍巍老太太的手安抚她说：“没事的老人家，孩子的情况很好，手术和住院的费用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付过了......”

我突然心里一暖，觉得就这样每天在一起也挺好的。

肩并肩回学校宿舍的路上，我深吸一口气拉住他的手说：“谢泽楷，要不我们在......”

“学姐，好久不见。”一个阴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表白。

小说《跨越山海奔向你》 第1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