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了就别来找我 九卷锦 著
连载中 张亮张凯
我们开始热火朝天地准备起戏班子重建的事情。
选曲目,订做戏服,拉赞助,去乡下发传单找客户,每个人都尽自己所能承担了一部分。
在大家的一致推举下,制作戏服的活儿承包给了我。
黄班主说:“不能让你免费做,至少得给你保个本。”
服装布料第三天就送到了我这里,我只要没有生意上门,就一股脑地开动缝纫机给赶制戏服。
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只得打电话问我妈。
她还不知道我离婚的事,心情倒是不错。
得知我揽了一批做戏服的活儿,一边责怪我不知道保养眼睛,一边又在视频通话中仔细给我把控关键点,防止我糟蹋了布料。
缝制完所有的戏服的这天,我蹬着借来的三轮车送完戏服回来,却在裁缝铺子门口,看见了儿子张凯。
他一看见我就喊了一声“妈妈”,一边流泪一边朝我跑过来。
我坐在车座上没下来,只一脚点地,淡声说:“我已经不是你妈妈了。”
他因为我的话,止住了脚步,只站在一边不停抽泣。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现在这个时间他早就该放学回家、吃过晚饭,要开始写家庭作业了。
我下了三轮车,锁了车,推起卷帘门进了店铺,取出电磁炉准备开始煮晚饭。
张凯背着书包一直倚靠在门上,没有敢进来,却也没有离开。
傍晚已至,他站在夕阳晦暗的光下,整个脏兮兮一片。
他身上穿着校服,只是衣服已经很脏了,胸前几个大大的油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去的,后面还盖着几个墨水印。
他的头发也很长了。
他从小容易上火,这些年一直留的小平头,头发稍微一长就出虚汗爱感冒。
现在头发湿漉漉的,腻成一缕一缕。
我没有理会他,一直到煮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把一碗放到我面前,另一碗往前推了推,才说:“吃吧。”
张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却以为我是原谅了他,立刻抽泣着哭诉:
“妈妈,我不想跟爸爸了,他嫌我笨,老是打我……”
“奶奶带我出去买彩票,让我选了一百块的,可一分钱没有中。她骂我是败家子,她也打了我……”
“妈妈,为什么他们都不像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我吃饭的筷子一顿,没有回应他,只问:“你吃不吃?”
他没有料到我竟然一点不疼惜他,惊愕地半张了嘴,最后委屈地呜呜哭着,慢慢挪到柜台前,和着眼泪把面条往嘴里塞。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说完全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怀上他的那一年,张亮因纠纷而误伤了人,判了一年半。
那一年我断了所有对生活的想象,只一心想着把这个家撑起来。
裁缝铺子就是那一年开的。
或许因为太过劳累,又或许因为一次感冒实在严重我吃了药,等张凯生下来时,右手大拇指上多了一根手指。
我的懊悔铺天盖地。
我觉得是我对不起他,如果我再注意一点,再谨慎一点,是不是他就是个完全健康的孩子?
所以从他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把所有的心血放在他身上。
哪怕他身上哪里破了一点皮,我都心疼老半天。
他刚出生时,婆婆也不太喜欢他,从不叫他名字,一开口就是“六指鬼”、“六指鬼”地喊。
张凯那时候最粘的人就是我。
我自问我虽然娇惯了点他,可教他做人的道理也从来不含糊。
可是曾几何时,他的态度就偏向了婆婆和张亮。
他会用他们攻击我的话来说我:“妈妈,你以前是个唱戏的呀?听说那叫‘戏子’,是‘下九流’。”
“妈妈,你现在给人补裤裆,你补的时候脸红吗?万一穿那条裤子的人是男人呢?”
小孩子懂什么是“下九流”,更不可能知道“男人的裤裆”代表什么意思。
就因为身边的人说多了,言传身教,有样学样。
所以,我虽然有些伤心,却也知道这些都不怪他。
我只严肃告诉他这样不礼貌,我不喜欢他这么说。
他会收敛几天,也仅仅是几天。
后来隔壁搬来了宋老师,还是单身,在附近的小学教数学。
婆婆和张亮对她表现出了超出邻居关系的热情。
而张凯也立刻跟随了他们的态度,也每天围着宋老师打转。
最后他说,宋老师好,他想要宋老师那样的妈妈。
高尚、有文化,不用给人补裤裆。
我终于心累了。
小说《离婚了就别来找我》 第8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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